小汉堡和小豆蔻

The Notebook 20

2016年11月25日 
礼拜五 
16点00分   
   
“knut电话里说让我们三十分钟后出发,刚好赶上演出” 
oscar爱惜无比地擦着他的贝斯,头也不回地冲我嚷道。 

三十分钟,时间充裕。 
我还是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上下床的好处在这种时候很明显,很容易给人造成独处的错觉。 

我知道oscar对今晚在knut's餐厅的演出很上心。 
但同时他表现得越认真,越让我忍不住逗他。
     
“oscar,兄弟,放轻松,反正我的吉他水平就那样,你知道的” 
   
果然,对于表现得心不在焉外加无所事事的我,oscar立刻转过头,一脸不可置信,    
“老兄,可别玩了,你今晚得认真点” 
  
他大概以为我要阵前反悔之类的,补充道, 
“不然周一你为什么答应?!”

我从上床探出头来,用一只胳膊撑住下巴俯视我的好室友,面带善意的微笑, 

“你说有个活能挣点外快,然后我最近心情不错,这两个理由够了吗?”

这时oscar终于擦完了他那把心爱的黑色贝斯,转而收拾起今晚的乐谱。 
   
然后说道, 
     
“心情不错,huh……你那剧本搞定了?最后用了那句话吗” 
   
“哪句” 
   
“别装傻” 
oscar在太阳穴附近曲起手指比了个双引号, 
“我很想你那句”
   
“用了,我猜效果不错吧” 

我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昨天isak的微笑,情不自禁也笑了出来。 
   
事实上我纠结了很久,关于要不要画第三张画,而这张画的最终完成又得多亏louis那条短信。

哎,依然是他。 
   
“你和isak正在交往吗?” 
收到这条短信是在周二。 
   
我承认我吃了一惊,仅仅几分钟前,jacob才刚以调侃的语气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于是我明白了,事情最终还是发展到了这一步。 
大概是emma终于憋不住说出了我的名字,而其中sonja的作用可想而知。

但我意外地不太烦恼。 
   
最近我的状态空前良好,满足于现状。 
通过简笔画向isak偶尔表白我的心意,浪漫而安全。 

而关于sonja,我已经丧失掉最后一点不舍。我知道提出分手是迟早的事,人要活得真实一点,那么即使是一个人,也会更好。 
   
不过louis的短信却让我忍不住担心,不是担心自己,而是担心他会去isak面前问同样的问题,或者其他人将这么做。 
   
这种情况出现的可能性很大,那么最起码我不想让isak觉得他是在一个人面对这些。 

第三张画就在这种念头里诞生。 
   
用短信交流对现在的我来说有种难以言喻的紧逼感,尽管这几周我的想法已经在改变。 

但还是画画更保险。
   
于是周三晚上我花了两个小时纠结在如何画一条逼真的短信上。 

oscar从来不爱八卦,尽管他对我手绘短信界面这件事表示难以理解,但我只用一句“最近想写个新剧本”为理由就搪塞了过去。 
   
这个借口令人满意,我还因此获得了oscar的宝贵建议。 
如果直说我要去安慰一个小男孩儿,他是绝对不会开口的。 

我向oscar描述了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剧本里的场景,原型人物当然是我和isak。 
最后,我提问道, 
“你认为短信的最后,主人公A可以对主人公B说我很想你这句话吗?” 
   
oscar充满了肯定, 
“当然!鉴于A听起来像个混球,而B看起来却该死的十分需要他”
   
最后我在oscar鄙视的目光中,傻笑着给伪造短信的最后一个气泡中,添上那句“我很想你”。 

    
“伙计,看在昨天我替你做了参谋的份上,赶紧下床把你那张帅脸收拾好,记得多抹点发胶” 
     
oscar紧张的时候总是忍不住一直说话。 

我很给面子地翻身下床,走到镜子前按照他的指示,开始折腾我这几天塌成一片的发型。
   
“Even Bech Næsheim虽然吉他弹得烂,但是长得帅啊,世界就是这么不公平”  

oscar冲着镜子里的我感慨道,他的样子就像哪个好莱坞巨星的经纪人。 
        
“oscar,伙子,你可真是个怪胎。既然你喜欢knut家的姑娘,为什么一定要拉着我去,还让我打扮得帅一点?”    
   
“上次演出,她只是看到了你以前的照片就说想见到你。我当然有义务让ophelia开心。”      

对于oscar的回答,我毫不意外。 
我常常告诉自己,世界上大概只剩下oscar这最后一个好男人了。 
   
“再说,你构不成威胁,你是有女朋友的,不是吗?” 

他提到这个,我不自然地转开目光,不忍心告诉这位老朋友,事实是,很快就没有了。 
  
过去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我们的乐队是这样,sonja也会是。 
   
在博卡时,我,oscar还有另外三个人曾经组过一个乐队。 
oscar是贝斯手,我则游离于每个职位。 
每一项都能玩上一点,但每一项都不够精通的那种。 
好在从那时起,oscar就坚持我只要站在台上,时不时换个新发型,唱到兴起脱个上衣就ok了。 
   
这个乐队在我决定转学时正式解散,那以后我就不常跑演出了。 
   
而oscar不同,他的贝斯向来很棒,总跟别人组成各种临时乐队,在餐厅酒吧这些地方表演。 
   
不过knut's这家餐厅我还是第一次去,自从oscar爱上老板knut的小女儿ophelia以后,就常常在我面前提起。 

他总是不吝于最好的赞美词,说这家餐厅氛围多么浪漫特别,也让我渐渐燃起兴趣。 
   
一切因素综合起来,才有了今天的演出。 
   
在我们收拾好一切,背上乐器挤进出租车后,oscar开始不厌其烦地给我介绍起今天要合作的乐队成员。 
   
oscar身上总围绕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母性光环,特别在对待我的时候。   
  
“主唱是bent,他比我们小两岁。键盘手叫arthur,一个典型的英国人,技术很棒。然后,还有什么,对了,鼓手今天请假了……” 
   
“那为什么不让我替你们打鼓,比起吉他,这个更有趣点”

听了我的话,oscar重重翻了个白眼, 
“天知道你的架子鼓比吉他还烂,再说,knut's家的氛围是十分柔和的……”   

“就像ophelia一样柔和,我知道的” 

我不怀好意地对oscar打了个手势,他却没反击,难得地语塞了。
   

成功避开交通堵塞地,我们在五点差十分的时候赶到了目的地。 
   
然而knut's餐厅的地理位置却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knut's餐厅坐落在一家二层建筑的天台,这没什么。餐厅是露天式,夜空中架起无数璀璨灯串,确实浪漫又美丽,这也很好。
   
但问题在于,这家餐厅和isak的合租房仅仅一街之隔。 
而我现在站着的位置,甚至能看到isak房间的窗户。 
   
只要一想到我们此刻距离有多近,我就担心自己在演出之后会克制不住某些冲动。 
   
但oscar对此显然一无所知,他只是不停催促我赶快熟悉曲目,拒绝任何发呆时间。
   
我深呼吸了一口,告诉自己得暂时忘掉那个男孩儿,专注于眼前的工作。 
   
主唱bent是个刘海遮掉半张脸,头发挑染成火红色的朋克青年,这让我觉得趣味十足,因为他看起来可一点也不柔和。 
   
“对不起,但我不会这首” 
bent指了指list上的某首歌,说道。 
   
“你没听过coldplay?那为什么昨天电话里不说” 
oscar看起来有点抓狂。 
   
“他们在我眼中不算真正的摇滚,所以我的双眼,昨天自动忽略了这个名字” 

bent生动地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高傲地仰起他的头颅,十分的理所当然。 
   
在oscar崩溃前最后一秒,我按住了他的肩膀, 

“放轻松,这首我会” 
   

所有人都满意于这个结果,我在倒数第二首歌接替bent的位置,替代的曲目正是coldplay的yellow。

yellow是我刚接触乐器就熟悉的曲目,虽然歌词简单,但仅仅这个名字,就足够我把它留在播放列表里。 
   
黄色始终是我最钟爱的颜色,它身上的复杂性让人着迷。 
一面胆怯,一面热情,一面危险。 
     
你不觉得有点像什么吗? 
   
我想平行世界里我和isak的窗帘就是这个颜色。
   

在yellow之前,我们还有七八首曲子。 
演出比想象中顺利,我这周恶补的吉他技巧不算太烂,离solo的水准只差那么一点。 
   
朋克男孩bent,唱起歌来嗓音意外的清澈,键盘手arthur,每一个音符都很精准,oscar的贝斯则依旧那么炫。 
   
对我们来说,观众们热烈的反响和老板knut的频频点头当然是第一动力。 

oscar就不一样了,ophelia的微笑对他已经足够。 
   
我也替oscar感到高兴。 
因为我发现ophelia想见我也许只是个借口,在场那么多姑娘里,只有她对我的挑眉和笑容有着十足的免疫力,这个女孩钟爱的显然是我的贝斯手朋友。 
   
oscar对音乐则是一旦投入就痴迷的程度,他似乎已经暂时忘记了ophelia的事,累得满头大汗,仍然一脸兴奋地对我叮嘱道, 
   
“我的贝斯也用不上了,even,你准备好了吗,yellow就靠你和arthur搭吧”   
   
我和arthur交换了个眼神,这个键盘手看起来意外的靠谱。 

“当然,不会让你失望的” 
   

站在舞台中央,享受无数人仰慕的目光,这些往常最让人肾上腺素激增的因素,今天却不是我在意的。 
   
我翻开面前的词谱,最后调整了一次话筒的高度,开始了今晚的演唱。 
   
“Look at the stars
Look how they shine for you
And everything you do
Yeah, they were all yellow ” 
  
我用清唱开头,随后与arthur流畅的琴声汇合,氛围和先前的热烈截然不同,观众们也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 
   
我随着乐声仰起头,天空中连缀的,淡黄色的灯火,就像夜空中的群星。 
   
灯串蔓延的方向,目光的尽头,就落在那个熟悉的窗台。 
   
我不可避免地在这首歌中想起了isak,我的男孩儿。 
准确说,他无时无刻不生活在这里,只是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Your skin, oh yeah your skin and bones
Turn into something beautiful
D'you know? 
You know I love you so
You know I love you so”

isak的眉毛,从眉心处露出小小的缺口。他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会有两个小括弧。 
戴着帽子的时候,蜷曲的金发会从边缘露出来,搭在耳边。 
嘴唇薄而翘,亲吻的时候很温暖,只是不太爱张嘴。 
   
那天夜里我们相拥着躺在床上,贴得如此的近,以至于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发细微的共振。 

那床单人条纹被子则太小了点,当isak觉得冷而偎进我怀里时,他头顶的发丝会轻轻搔到我的喉结。   

他的骨头,每一个骨节分明的地方,会尖尖地硌着我,像个棱角分明的小怪物。 

他的皮肤,一直像我那天在厨房里看到的那么白,只有在被我抚摸的时候,总是不能避免地泛红,发热,最后变得滚烫。 
   
他的眼神,总让人联想到塞林格的句子,爱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手。 

我不仅想为这个男孩儿拍部电影,我也想为他画很多画,画他各种各样的动作和表情,画每一个我们相遇的平行世界。 
如果我会写歌,我还会为他写一首歌。 
   
接近他的路程就像跑一次一万米的长跑。 
筋疲力尽地跑了一万米只为了见到他,却又总在跨越终点时不小心跑过了头。 
      

我们的yellow最终完成得很成功,我在歌曲结束时居然也累得气喘吁吁,似乎耗尽了力气。 
   
oscar显然对我的表现满意得很,他让我先去休息,剩下轮到他的solo和bent的独唱。 
   
我欣然接受,接过可爱的ophelia递来的冰镇果汁,女孩儿有着棕褐色的长卷发和红红的面颊。 
   
“even,你唱得真好听,今天你和oscar能来真是太好了” 

ophelia的声音因为紧张而颤抖,在她每一次看向台上oscar时,眼神都温柔得令人心颤。 
     
“谢谢,不过我知道和bent比起来,我还是乖乖当个吉他手比较合适”

我笑着回答,把ophelia的夸奖当成客套。 
我知道自己干什么都像个半吊子,我从不付出一切或者用尽全力。 
但也因此不用承担任何压力,反而能享受到百分百纯粹的快乐。   

这就是50%的艺术,sigrid也这么说。 
   
“不,even,你把这首歌唱得比任何人都好,充满爱意,你知道吗,而且你唱歌时的神情真让人心痛” 
ophelia眨着她美丽的眼睛,十分真诚。   
   
“心痛?” 
我以为这是小女孩的玩笑话。
   
“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一个人付出全力去爱别人的时候,就会心痛”
   
好吧,这下简直和我刚刚想到的东西完全相悖了。 
   
ophelia在扔下这番话后就离开了,她重新跑回了父亲身边,继续看oscar表演。 
   
我挑了挑嘴角,无奈地笑笑,给自己找了个天台边缘的位置坐了下来。 
刚想喝一口手中的啤酒,才意识到是果汁。 
   
手机提示音在这时响了起来,一条新短信。 

发送时间:11月25日18点42分 
发件人:Isak Valtersen
收件人:本机
内容:    
“hi,谢谢你的画。但如果你对除此之外的事情都不感兴趣,那就不要继续了。等你跟你女朋友分手了再打给我。” 
   
奇怪的是,收到isak短信的一刹那,我心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随着这封恶狠狠的最后通牒烟消云散。 
   
鬼知道如果isak不这样狠狠抽走我所有的底牌,让我彻底暴露在他面前毫无反手之力,我还会在自己的保护罩里呆多久。 
  
“你在干嘛?能谈谈吗” 
   
我用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速度回复了他,一街之隔的那扇窗户一直亮着灯,我想isak在家。
   
“在家闲着” 
   
果然! 
   
短短两个单词,我记忆中的帽子男孩儿从未这么冷酷地对待我,最起码也应该有个emoji不是吗? 
   
可是我却一点都不生气,不忧虑,不烦恼,心中只剩下全然的紧张,激动,以及幸福到颤抖。 
   
我知道自己再也无法呆在原地,哪怕等待一刻。 
既然isak在家,而我和他又隔得如此之近, 
那么现在是时候展现yellow的另一面了, 
不再小心翼翼,不再胆怯,而是用尽全部的热情。
   
在我套上自己的牛仔外套准备出发时,刚刚结束了表演的oscar追了过来。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铁制楼梯, 他像受到惊吓般冲我大喊, 

“even?你就这么走了?不是说好留在这儿参加party吗”
   
“这回我真的有要紧事,非常非常要紧的事,抱歉,oscar” 
   
我甚至在组织语句时都无法克制自己的笑容。 
   
oscar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所以你什么都不要了?我待会儿还叫了sonja过来”   
   
我对他答非所问,挑了挑眉,又整了整灰色卫衣的帽子。
   
“我看起来怎么样?” 
   
oscar被我的举动逗笑了,我想尽管他仍然觉得我不可理喻,但眼中却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欣慰之情, 
   
于是他最终咬牙切齿地回答道 
     
“fucking awsome!” 
   

在我们终于告别,而我来到那条唯一的街道上时,oscar还在二楼拐角处探着脑袋看着我, 
   
我抬起头,朝他大笑着,喊道, 
   
“我现在他妈的什么都不需要了!” 
   
当我奔跑着,赶去见isak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正走着一条与所有人方向相反的道路。 
  
但我一点都不介意,正相反,就在这一刻我终于知道我唯一需要的,就是穿过这条街,一直向前,最后去见一个人。 
   
紧紧握住他的手,告诉他这一次我终于在正确的地方停留。 

2017年1月24日 
Even Bech Næsheim
          
批注:   
1.一个乐队?fucking cool!你们是否正缺少一个酷酷的rapper??
2. 我得说个题外话,baby,你的新发型真可爱😳
3.等等,我现在意识到了下一章是什么…… 
4.睡前我唱这一句给你听怎么样, 
D'you know? 
For you I bleed myself dry
For you I bleed myself dry♪~ 

Isak Valters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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